星痕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知道笨藍在哪裡？」不語笑道，卓靈斌輕撥瀏海，苦笑。

「如果連生命主宰都不知道藍藍在哪，還有誰會知道呢？」

不語笑的更深，再問。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生命主宰？」

「不語是我設計的，沒有父母不認得自己的小孩吧？」卓靈斌翹著二郎腿，看著不語的眼神深沉，看不穿想法。

不語揚起頗具深意的笑，瞬間變成生命主宰。

「你既然看的出我不是不語，為什麼看不出小小藍對你的付出？」

對於經常和顏悅色的生命主宰來說，這已經算是嚴厲的指責了，卓靈斌仍不發一語，平靜到難以揣測。

生命主宰見狀，不再多說什麼，指著已生灰的虛擬遊戲頭盔。

「想見她就戴上吧。不過，請你考慮清楚，你應該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卓靈斌愣愣地盯著頭盔。

一切……都是自那裡開始，所以……也要在那裡結束嗎？

第二生命……變更原始生活的關鍵，跟小藍再遇的地點……

要在那裡做個了斷嗎？

卓靈斌沉思許久，決定戴起頭盔。

生命主宰微笑，再度消失在電腦前。

重新感受到第二生命的空氣，感受輕撫頰邊的微風，感受隨風搖擺的小草，卓靈斌心中湧起了好多難以形容的感動。

為了追尋小藍的身影，最後卻只有一場空的地方……

第二生命。                                                                 

思緒自此，卓靈斌忽被眼前的情景喚回神智，整個人傻眼。

「藍藍？」面前全身血紅的人兒，那雙眼眸，那個感覺，雖然氣質不同，但他就是認得出她是藍藍。

不過，他並無漏看，閔藍藍眼中那不帶生氣的冰冷眼神。

印象中，閔藍藍都是笑以待人，即使心中再不滿，她都會隱藏起來，像這樣冷眼看人，這還是第一次。

而且……那雙天藍眼瞳中，只看到深闇的虛無，失去了所有神采。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藍藍……」卓靈斌擔憂地走向前，閔藍藍退後了幾步。

「不要過來！」卓靈斌每走一步，閔藍藍就退後一步，見狀，卓靈斌只好停下，避免閔藍藍再退。

「藍藍，妳沒事吧？」卓靈斌擔心的問，閔藍藍搖頭。

「我想我有事……不過，已經無可救藥了。」閔藍藍苦笑，聳肩。

「不要逞強，妳明明就笑不出來，妳在我面前不需要偽裝，我看的出妳心底的真實。」卓靈斌的雙眼與閔藍藍直視，似能洞悉閔藍藍的想法，看穿她所有的偽裝。

閔藍藍被那雙眼睛凝視，瞬間失去所有反抗能力，愣愣的任由卓靈斌靠近。

「不要在我面前戴上面具，那沒有用。」輕抬起閔藍藍的下巴，卓靈斌眉頭深鎖。

為了他人……她總是壓抑自己的情緒，她怎麼受的了？

替閔藍藍感到心疼，卓靈斌眼中流露的，是不捨抑或是……

閔藍藍看不出卓靈斌的想法，看不穿那雙眼眸中，那抹複雜的神色。

輕輕推開卓靈斌，閔藍藍再度退後，嘴角，仍掛著苦澀的微笑。

「就算如此，你還是看不出我的真心不是嗎？你可以輕易看穿我的防備，卻對我的付出不屑一顧？」

閔藍藍眼中那抹受傷，令卓靈斌心生不忍，一衝動，將閔藍藍抱在懷中。

感受到卓靈斌身上的溫暖，閔藍藍眼眶一紅。

「夠了，真的夠了，如果你不愛我，就請你放手，我無法承受你所給的一點溫柔啊。」

不等卓靈斌接話，閔藍藍接了下去。

「我很清楚在你心裡，風藍的地位依舊不變，我還能強求什麼呢？該是讓我放手的時候了……」

看出閔藍藍眼中的去意，卓靈斌忽有股莫名心慌。

「不，不要走，妳不能離開我！」緊抱著閔藍藍，卓靈斌擔心她就此消失。

閔藍藍感受到卓靈斌的緊張，心頭一暖，淚水就這麼湧出。

「不要再這麼對我……別再讓我懷有一絲希望，我承受不了你第二次的拒絕啊。」

此時的她，有如陶瓷，看似堅固，卻一摔就碎。

感受到懷中人兒的脆弱，卓靈斌鬆開了手。

是他……害藍藍這麼恐懼嗎？

他到底做了什麼？

閔藍藍心中一痛，卓哥哥……還是無法接受她啊……

推開卓靈斌，閔藍藍不顧一切，再度逃離卓靈斌的身邊。

「藍藍！」跟那時一樣的情景，卓靈斌不再猶豫，直接反應追上。

但就在他踏出第一步時，突然轉向並擋在身前的紫髮身影令他瞠目結舌。

一隻染血的熊掌自閔藍藍胸中穿過，停在他的胸前。

「藍藍！」

卓靈斌怒火中燒的怒吼，拔出了許久未用的劍。

閔藍藍的身子軟倒，卓靈斌用另一手接住，將她帶入懷中。

「是來報復我的嗎？殺了牠那麼多同伴……」自嘲的微笑，血絲自閔藍藍彎起的嘴角流出，卓靈斌生氣的大吼。

「妳為何要折回來替我擋下牠的攻擊？」

「因為會傷到你啊！」閔藍藍溫柔一笑。

要是看到他受傷，她寧願傷的是她。

不管他心中的是誰，只要是為了他，她依舊無悔。

看到閔藍藍身上不停湧出的殷紅，卓靈斌心頭一陣刺痛。

前方舞爪的巨熊，見到卓靈斌眼中的冷意，不由得退了一步。

銀光揮舞，雖然生疏卻依然致命的劍法舞出，巨熊立即成了眾多屍體的其中一具。

「藍藍，妳何必呢？」卓靈斌心疼的抱緊閔藍藍，後者虛弱地開口。

「卓哥哥……你抱這麼緊，我沒辦法喝紅水啊……」

無奈地鬆手，閔藍藍拿出紅水，開始猛灌。

看著猛灌水的閔藍藍，卓靈斌不由得苦笑。

她在他心中是什麼地位？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已有了答案。

沒想到那麼簡單……是他把它複雜化了嗎？

閔藍藍無奈地灌水，剛剛的劇痛，頭還在昏眩，腦袋難以思考。

不知是不是錯覺，卓靈斌剛剛的怒火，是因為為她心疼嗎？

算了，反正也於事無補，他的心，還是屬於那個人……

看到閔藍藍眼中的失落，卓靈斌不發一語打橫抱起她，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卓哥哥？」閔藍藍疑惑，卓靈斌回答。

「喝水太慢，找祭司快些。」說著，卓靈斌就走到樹旁露出的一顆狼頭。

「狼哥，看了那麼久，幫個忙吧。」

閔藍藍錯愕地看著面前的狼人，回想起某張看過的圖片。

「是阿狼大哥？」

醜狼尷尬地點頭，手杖一揮，白光照耀在閔藍藍身上。

「這是什麼情況？那羽憐大嫂呢？」看了看四周，沒看到另一人的身影，閔藍藍疑惑一問。

「她去找主宰了，我是來通知你們的，王子剛剛生了小王子。」

「真的嗎？爹地生了？」閔藍藍高興一笑，哼哼，很快就看的到被拐來的弟弟或妹妹了。

跟閔藍藍的興奮相反，是卓靈斌只是微笑，並沒有特別激動。

注意到卓靈斌的反應，醜狼若有所思的一笑。

「那我也不吵你們了，我先走了。」醜狼揮揮手，說走就走，轉眼就下線了。

「怎麼走了？」閔藍藍疑惑，卓靈斌斂住笑，凝視著她，令閔藍藍心頭又是猛跳。

「卓哥哥……你……」

「藍藍，我想過了，我一直在思考，妳在我心中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就在剛才，我想到了答案。」卓靈斌正經回答，閔藍藍緊張握拳，點頭。

聽這語氣……我該抱持希望嗎？

希望越大，失落越大，我還能承受嗎？

該來的總是會來，只是沒想到那麼快來罷了。

吞了吞口水，閔藍藍緊張的看著卓靈斌，後者，緩緩低下頭，與閔藍藍眼神相接。

「對不起，藍藍，妳對我那麼癡心，我卻一點都沒發現。」阻止閔藍藍開口，卓靈斌繼續說道。

「說不定，我是因為不想重蹈小藍的覆轍，我才故意忽略妳的付出吧。」

聞言，閔藍藍的淚再度流下，她並不是愛哭的人，然而，卓靈斌的每句話都令她淚水不受控制。

他擔心她會像風藍一樣，說了誓言，最後卻愛上其它人嗎？

難怪卓哥哥故意忽視，原來是因為……

「我直到剛才，都還以為我深愛小藍，甚至認為我對妳，只是哥哥對妹妹那般的感情，但，就在剛剛那瞬間，我才明白，在我心中，妳才是無可替代的那人。

對小藍，是難以抹滅的初戀，是如此深刻如此難忘，以致我誤會，將眷戀當做深愛。

但是，不知怎地，妳已融入了我的生活。

我一直將妳對我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直到剛才差點失去妳，我才明白，妳對我的重要性。」

卓靈斌伸手逝去閔藍藍臉上的淚，溫柔一笑。

「妳知道嗎？當我一知道答案時，我笑我自己笨蛋，這麼明顯的事，我到剛剛才明白……說不定，當時那失控的吻，就已經透露我的真心了。

對不起，害妳那麼難過，我現在告訴妳答案還來不來的及？」

「我喜歡妳，不是普通的喜歡，是愛……」

閔藍藍先是愣了愣，隨即破涕為笑。

什麼嘛，害她哭成那樣，原來卓哥哥……

害她覺得自己好像傻瓜喔……

心情一鬆，淚水掉的更兇，卓靈斌心頭跟著一慌。

「藍藍？妳怎麼了？來不及了嗎？我……」

見卓靈斌那麼緊張，閔藍藍笑的更深，手臂環抱著卓靈斌的頸。

「你害我哭的那麼慘，才來跟我說我對你的重要……你，該怎麼處罰呢？」

夠了，為了這句話，她所做的努力都值得了。

好不容易……等到的答覆啊。

羽憐看著兩人，嘴角揚起。

「真是遲鈍的傢伙，到現在才發現啊？害我們家的小小藍哭成淚人……」

「反正他們幸福就好，不是嗎？」生命主宰微笑，羽憐柔柔一笑。

「你要去看王子吧？那我該去看看居的情況了。」

「居？他怎麼了？」生命主宰疑惑，羽憐頗帶深意一笑。

「當年小龍女生小孩時，扭斷了無情的手，而今日是破壞力更強的王子配上更柔弱的居，不知道居的情況嚴不嚴重……」

連上醫院系統，透過線路，生命主宰看著抱著小孩向居一臉幸福微笑的風藍，跟另一方與卓靈斌相擁的閔藍藍。

溫柔的笑，自嘴角漾開。

這就是……所謂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