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無血色,嘴唇發白,體溫過低,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此時此刻已不是可以思考為何她倒在這的原因。
將司徒歆晨打橫抱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繫好安全帶,並小心避開傷口,風咸傑趕緊開往醫院。
儘管動作放輕放柔,但道路的顛簸還是使車身震動了不少次,牽動到司徒歆晨的傷口。
悶哼一聲,司徒歆晨緩緩張眼。
模糊的視線,晃動的世界,伸手,欲抓住什麼。
她不知道她想抓住的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何伸手。
茫茫然。
沒有個定位。
只留下傷口的灼熱感與刺痛。
「妳還好吧?」
旁邊響起柔和的聲音,疑惑的回頭。
看不清身旁的人,想不起聲音來源,瞬間,司徒歆晨略微清醒了一點。
「你……」
猛然憶起一切,司徒歆晨拉開安全帶。
抽氣聲伴隨劇烈舉動而來,然而司徒歆晨並無停止的打算。
「欸!妳……」
風咸傑尚未明白司徒歆晨的奇怪舉動,而後者竟然開始解自己上衣的鈕釦。
風咸傑趕緊轉回視線,將目光看向車前。
「妳在做什麼?」
從口袋拿出一包藥粉,撒在傷口。
淡黃色的粉末飄著,濃厚的藥味溢出。
偷瞄了幾眼,雖然司徒歆晨面無表情,但緊蹙著的眉與額角沁出的冷汗,顯示傷口的疼痛。
見司徒歆晨似乎無法回答,風咸傑也不追問,默默開著車。
「別去醫院……」
微弱的聲音傳出,風咸傑疑惑的往旁看了眼後,挑了挑眉,不確定是否有聽錯。
「別去醫院。」
身旁的人嘴唇動著,確定是出自司徒歆晨之口,風咸傑疑惑更深,卻打定主意照原計畫執行。
「拜託,別去……」
話未完,司徒歆晨忽然倒了下來,風咸傑一個緊急煞車,司徒歆晨重重撞向擋風玻璃,風咸傑空出一手擋下,一手駕車,將她壓回椅子上。
強烈的震盪,卻無法再使司徒歆晨張開眼。
風咸傑停下車,輕拍了拍司徒歆晨的臉,確定司徒歆晨早已昏迷。
將副駕駛座調平,小心不動到傷口,風咸傑脫下身上外套,蓋在司徒歆晨身上。
這下怎麼辦呢?她如此堅持不去醫院,但她的傷口……
嘆口氣,風咸傑決定,就依她吧。
那麼,就只能送她回他家了。
「歆晨,恨是不能讓妳過的更好的啊。」
誰?這是誰的聲音?
「停留在過去,怎麼能夠前行?未來就在眼前,執著於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拘泥在夢境的美好回憶,怎麼能夠成長?怎麼能夠踏步?」
「鬆手吧,該放的就要放。」
放?談何容易。
鬆?豈有此理。
是他們對我不義在先,怎能要求不對他不忠?
仇恨結下,恩恩怨怨,就讓他無止息的一天吧。
為了過去,就算陪上未來,又何妨。
所謂的事實就是,我的心死在過往。
我恨,我怨,我不甘願。
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往前。
將暈倒的少女放在床上,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汗,風咸傑腦中滿是另一個可人兒。
她,到底想說什麼呢?
她,不是常人,更正確來說,她不是人。
那麼,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未來呢?
心,隱隱作痛。
而她從認識他之後,日日夜夜受這樣的苦痛嗎?
「笨蛋……」
輕輕吐出兩個字,風咸傑將臉埋在手中。
自己,好沒用,完全幫不上她。
任她一人心痛那麼久,任她一人擔憂那麼久。
他,好沒用。
光線照著,不自覺,天色已黑。
張開眼,風咸傑站起身。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丟下她一人。
第二個選項,他從未打算要選。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風咸傑倒了杯水放在旁邊。
鏡框下的眼,清澈明亮。
拿了車鑰匙,他轉身就走。
當一切的結解開,他豈能繼續讓她孤身一人?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
緩緩張開眼,疑惑的看著陌生的地方,思緒慢慢回籠。
等到理清了整個思緒跟記憶,司徒歆晨只是眨著眼,默默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狀況,也不是不清楚現在該做何事,只是,不想起身。
很重很沉,心裡,或是眼底。
一想到他,視線模糊。
猶如昨天發生的事啊,歷歷在目,瞬間回籠的過往,排山倒海的情感,那溫柔的嗓音,不捨的雙眼,要我如何放的下?
無燈的房間,隱隱約約,透出啜泣聲。
踏入熟悉的街道,不同於以往,冷風,卻沁入骨底。
燈光似乎也與以往略有不同。風咸傑看著四周,腳步卻沒有停止的意思。
停在同樣的門口,感覺到身邊就連氣息都似乎與平常相異,風咸傑仍未開口呼喚,只是默默停在前頭。
駱澄妡躲在角落,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略微冷靜。
天亮天暗,時間過了多久她不清楚,事實上,時間也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她的時間早已靜止。
直到同伴們過來打聲招呼,告知他正在前來的路上,才感覺到又已經到了夜晚。
下定決心要講清楚了,然後呢?
能夠擁有這段日子,也是幸福。
張開了眼,駱澄妡起身。
消耗過多靈力,即使過了一晚,她的身影,仍然有些許透明。
已經到了最後的歸途,至少在最後解釋清楚。
至少,斷的徹底。
門,忽然自動開啟,駱澄妡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
毫不猶豫,風咸傑踏入屋內。
「坐吧,我來說個故事。」
不再保留,駱澄妡飄在半空,眼神複雜。
「那是個夜晚,當時我在放學回家路上,地點在不遠處的道路上。」
記憶彷彿回去那個夜晚,仇恨、不堪的那一刻。
當時的駱澄妡是個高三生,為了準備考試,通常都會很晚才離開學校。
而她所住的就是現在所在的這個村莊,學校在山腳下,因此,通常她都會跟一樣住在村內的鄰居一起回來。
通常,都是兩三個人,但當天,林家的大姐姐因生病無法同行,只剩下另一個比較不熟的王家大哥。
在半路上,忽然出現了一群飆車族,圍住兩人,之後……
「那些人其實是那個人的朋友,他其實計劃很久。」
王大哥其實對她別有居心,她有注意到,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
「一群男人在夜晚包圍住一個少女,應該不難猜測發生什麼事。」
完事之後,他們將她丟入山谷,任由野狗啃食。
而她的靈魂,就此徘徊不散。
仇恨,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