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嵐身邊將寒接過,橫抱起,隱的目光憐惜並心疼。
但回頭警告士兵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冰寒刺骨。
手握長杖的嵐,不自主的緊握。
葛洛多熙卡達注意到嵐的異樣,疑惑的傳話詢問。
“怎麼了?”
“沒事。”
不打算回答葛的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於自己腦中忽然閃過的想法抱持著懷疑,嵐暫時不想跟葛解釋。
變回白貓,舒服的窩在嵐的懷中,看著抱著寒趕路的隱,疑惑的提問:
「為什麼會被庫爾所傷?」
腳步一頓,隱眼中似乎有道冷光閃過。
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打了個呵欠,葛洛多熙卡達也不再追問,閉眼休息,一路,就這麼沉默下去。
到了旅店,隱將寒安置好,看著嵐,忽然開了口。
「嵐,我可以相信妳對吧?」
雖然疑惑隱突然的提問,嵐點頭。
「那麻煩妳,保護好寒,我先離開一陣子。」
隱將劍出鞘,劍柄上竟空無一物,目光閃過冷意,像葛點頭示意,便離開了房間。
「葛,那把劍?」
上次看到隱揮舞著,以為其實是長劍,但這次本應該是劍刃的地方空空如也,嵐不免疑惑的提問。
「那把劍也是颺焌的東西,劍柄在出鞘後,會聚集劍柄頂端的元素成為劍身,隱應該是想要聚集空氣吧。」
將劍出鞘,目光冰冷,隱隱約約,嵐大概知道隱想要做的事,猶豫了一下是否要叫住隱。
隱這麼做,是相信她嗎?但是她保護的好寒嗎?這樣做,寒會生氣嗎?
看著隱離開的身影,最後,嵐還是沒有攔下人。
緩緩張開眼,刺眼的光線讓寒眼睛瞇起,等到適應後才看清現在的狀況。
桃紅長髮散在床鋪旁,沉睡的容顏就在眼前,嵐趴在床邊,仍然睡的沉靜。
淺笑,看著有如天使般的安詳,寒不由得嘴角揚起。
「傷口不痛?」
葛趴在嵐的旁邊,看著已經清醒的寒。
「習慣了。」
苦笑,寒坐起身,打量著四周。
注意到隱不在,寒的目光一冷,不等寒發問,葛就已經先開口。
「若沒猜錯她回去找那名候選生了。」
點頭,寒只是看著葛,嘴唇開合了幾下,紅紫雙瞳映著莫名的光芒。
葛一眼就看穿那是傳聲術,寒正在與隱對話,然而…
明知道寒的目光並不在此,葛卻隱隱約約排斥著寒的目光,那對妖豔的紫紅。
輕嘆口氣,葛抬頭看著嘆氣的寒,對話似乎已經結束,寒這時才認真看著葛。
「其實我很想問,為什麼颺焌會將羽劍送給你們。」
雖然對颺焌來說有沒有那把劍並沒有什麼差別,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隨便贈送東西的人,尤其是有能力的聖器。
他跟他其實一樣,都認為聖器會破壞這個世界的平衡,若無道理,並不會隨便拿出手。
更不用說隱手中那把羽劍,是颺焌多年來的配劍。
寒看著葛,目光又逐漸遠離,低頭,看著左手中指戒指上的水色寶石。
這也是颺焌所賜與的聖器,凝泉。
「若不是遇到颺焌,我們應該不會活到現在吧。」
苦笑,當時的情況,是如此的絕望。
當時的自己,差一點就害了隱。
一直到現在,還無法原諒自己
若不是颺焌…
「這就要講到我當成為候選生的事情了,當時,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們一起當選。」
第一次同時選上三個候選生,村落歡聲雷動,當時的寒非常開心,她原本以為會當選只有那兩位好友,希攸夢˙隱及伊歐克薇˙亞。
希攸夢是劍士家族出生,從小劍術非常厲害,但學識也非常淵博,或許是文武雙修的緣故,舉手投足間都待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伊歐克薇則是祭司家族長大,魔法與武技兼修,但對知識一點也不含糊,高貴典雅,氣質不凡。
相較之下,寒自認自己會被選上全是意外,沒有特別強悍的武技,頂多就是魔法學得不差,身為圖書館館長獨生女,從小就在書堆中長大,除此之外別無長處。
當選時,寒開心的抱著伊歐克薇,希攸夢站在一旁淺笑,原以為會一直如此,直到找到傳說中的聖器後,當伊歐克薇拿起聖器庫爾之時,一切都變了調。
「她說,我擋到了她的路。」
苦笑,目光深邃,寒輕描淡寫的講到此,卻忽然冒出一句自言自語。
注意到葛的目光,寒才回過神,繼續故事。
聖器庫爾原本在一座神殿裡供奉,寒和伊歐克薇約好要一起參觀,等寒到達約定的河堤,卻發現伊歐克薇手中已拿著聖器,轉砍向寒。
閃避不及,寒的右臂鮮血四濺,面對突如其來的攻勢,寒雖錯愕但勉強用魔法擋住了第二次,然而她其實也心知肚明,已經,沒有下一次。
伊歐克薇手中的聖器名為庫爾,意思是不可復原,劃過的痕跡皆無法用魔法復原,第二次能夠用魔法抵擋是因為伊歐克薇對聖器還不夠熟練,然而以她的聰明才智,第三次,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
幸好希攸夢似乎提早注意到不對,有跟寒事先約好,她會待在約定的地點附近,只要看到指定的法術放出,她就會趕到。
放出隕星落,聽到希攸夢的腳步聲,伊歐克薇便離開了。
而神,就在此時,給予了寒當初當選候選天使生應該會擁有的能力。
透視。
當希攸夢出現在眼前後,寒便昏迷不醒,被伊歐克薇砍傷的傷口一直無法癒合,在不停失血的狀況下,希攸夢抱著寒到處尋找可以拯救寒的方法。
一個瀕死的天使後選生,在候選生之間似乎傳開,來報仇的人們、為了減少候選生人數的候選生,不停的襲來。
幾乎無法休息,希攸夢將來襲的人全部擊退,又要試著護住不停失血的寒,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了他。
颺焌,一個帶著出塵的氣質、俊美到不像是人世間的人。
「其實這應該要問夢的,當時我意識不清,只有隱約看到他一眼。」
感覺到有人輕撫著手,寒張開眼,跟他眼神對上,他淺淺的一笑。
清醒後,就發現手上帶了個戒指。
「嘖,這麼容易就被帥哥俘虜。」
聽到此,葛嗤之以鼻,寒淺笑。
「若有危險,隱不會讓他靠近我,更何況,當時隱也跟我相差不遠。」
為了保護她,隱受的傷不會比她少。
若感受到敵意,她也不會放任自己意識不清。
「之後你們就遇到了醫生了嗎?」
早就清醒的嵐看著寒的傷口,擔心的提問。
當時颺焌還與兩人同行了幾日,離開前取下身上的配劍交給隱,便失去消息。
之後沒多久,便找到了醫生。
才終於解除了危機。
「是什麼能力,會在當時才給予?目前沒有這種先例。」
當寒向嵐回答之時,聽到葛的自言自語,寒只有苦笑。
沒告訴葛她的能力是什麼,雖然葛應該有點眉目,但也沒打算直問的意思。
對於葛的問題,應該只有神才知道了。
而且,若當時就擁有這種力量,事情還會演變成如此嗎?
亞…
「我回來了。」
隱走進了房門,打斷了這一刻。
嵐擔心的跑上前,而寒只是笑著看著隱。
「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隨便殺人的。」
雖說身上沒有見血,但隱的身上似乎瀰漫著一股腥味。
寒點頭,起身。
「那麼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離越遠越好,該是繼續前行的時候了。
「颺焌,他…」
還好嗎?
後面幾乎是低聲呢喃,寒看著葛,後者似乎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脫口而出,哼了一聲,撇頭過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淺笑,寒也不回答。
雖然常常在講颺焌的壞話,但兩人其實交情甚篤吧。
只是,對於颺焌的狀況,寒實在不清楚。
疑惑的看著葛,隱並無聽清楚葛的低語,葛似乎也沒有接話的意思。
這個話題就這樣無疾而終。
一踏進另一個城鎮的大門口,寒和隱不時交換眼神,嵐疑惑的看著兩人,葛卻不發一語,終於忍不住好奇,嵐偷偷的傳話問葛。
“發生了什麼事?”
葛抬頭看了嵐一眼,伸了個懶腰,在嵐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回答嵐的問題。
“我們被包圍了,妳要有心理準備。”
還來不及反應葛的話,數枝箭矢直接射向嵐和葛。
前方的隱披風一揚,揮劍掀起捲風,將箭矢全數打落,身後的寒一手拉弓,一連數枝水箭射出,圍牆上似乎發出了幾聲悶響。
身後忽然沙塵揚起,夾帶銀光靠近。
一個旋身,隱轉到嵐的後方,長劍擋住數道銀光,長腿一掃又掀起更多沙塵。
同時,前方的寒又朝前方射出數箭,舉弓擋下左前方的銀光,右手拔起匕首一劃,水刃順著刀勢劃出,從沙塵中切出一個縫隙。
被兩人護住的嵐錯愕的看著一切,忽注意到有東西破空而來。
「結界!」
葛瞬間幻化成杖,淡綠屏障包圍住三人。
「果然不好對付。」
不遠處傳來低沉的笑聲,寒冷笑。
「玟茗芬的消息傳的真快。」
沙塵退去,身旁倒地的盡是士兵,而前方不遠處站了一名男子,身上的白衣似乎與一襲黑衣的玟茗芬有種莫名的相似。
「將軍大人?」
紅紫雙瞳看著來者,寒的嘴角依然帶著冷意。
「這麼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不愧是天使候選生。」
看著寒,來者笑得更加燦爛。
「有興趣加入軍隊嗎?」
冷笑,寒冷冷看著對方。
「我只是從你的衣著來看,是西域的軍人,至於你的身份我並不清楚,畢竟我們對軍方沒有興趣。」
“寒好厲害,怎麼看出來的?”
嵐驚訝的提問,葛無奈的回答。
“妳仔細看,他右手背有印花,看起來似乎是矢車菊,那是西域的國花,會印上國花的應該有將軍位階吧。”
然而,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注意到這點,這個候選生,不是平凡人物。
她的能力,該不會是…
閉上眼,葛不去細想。
時間不是應該淡化一切?但記憶卻猶如昨日一般鮮明。
“葛?”
注意到葛似乎有點不對勁,嵐疑惑提問。
“沒事。”
跟腦海裡完全不同的聲音,卻意外的撫平了躁動的回憶。
都過去了。
「我是西薩國的將軍,樀,有沒有興趣加入我方?」
笑著提問和自我介紹,但眼中卻佈滿了威脅。
站在寒身後的嵐,看不清寒的表情,卻聽到寒的冷笑聲。
「威脅?還是恐嚇?」
「不論何者,我很直接回答你,我們沒興趣。」
聽完,對方只是淺笑,輕輕的舉起手。
黑壓壓一片的箭矢,如暴雨宣洩而下。
果然,對方埋伏的兵力絕對不只剛才那些人而已。
除了箭矢,似乎也夾雜了一些法術。
嵐握緊法杖,幾番震盪過後,結界仍難安穩擋下一切攻勢。
然而,冷汗自嵐頰上滴落。
「妳們,可以撐到何時?」
俾倪的眼神,對方也不打算和平收場。
結界雖然可以擋下所有攻擊,卻也讓寒跟隱無法輕易發動攻勢。
「隱,解開封印。」
寒冷冷的開口,身後的隱立即回答。
「不行!」
「隱!」
寒回頭,看著隱跟嵐。
「傷口還有結界穩住,不用擔心。」
輕聲細語,隱低頭不語。
對方似乎也存心讓寒等人有思考空間,並無藉機攻擊。
疑惑的看著寒,嵐也知道此時不是開口的時間。
隱一手搭上嵐的肩,疑惑的回頭,深棕短髮掩蓋住隱的表情。
「寒,就交給妳了。」
肩上的重擔,很沉,嵐輕微的點頭,隱抬起頭,冰冷的視線令嵐微愣。
不是針對她,而是不知看向何方的冷意。
寒淺淺一笑,看向前方。
「謝謝。」
不是不明白此刻的狀況,敵眾我寡,更何況對方擺明採取消耗戰,結界若瓦解,再來崩解的會是抑制寒傷口的結界。
鬆開手,隱抬起頭。
嘴唇輕揚。
「解。」
一個字,噹郎兩聲,寒右前臂上的黑環裂成兩半掉落至地。
就連不曾學習過法術的嵐,都感覺到不對勁。
寒的四週,氣息是不是變了?
“原來,她封印住了她的魔力。”
葛忍不住傳話,嵐還來不及提問,寒輕輕的開口。
「解開結界。」
輕柔的嗓音,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息。
原本的寒是微風,現在的寒卻如同颶風。
平常的話語,現在卻如同命令。
疑惑,卻不曾懷疑。
一揮杖,淡綠屏障瞬間消失。
然而屏障就如同壓力閥的蓋子,一打開,宣洩而出中的壓力,讓空氣以三人為中心捲起,猶如颶風般的氣壓,壓迫現場所有人。
「風暴瞬牙。」
不等他人反應,寒輕輕的開口。
原只是輕微的旋風,轉成龍捲風從三人周圍迅速擴大半徑。
看著四周狂風襲捲,破壞著一切的模樣,嵐想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好嗎?”
葛擔心的提問,看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搖了搖頭,嵐還是沒有說話。
閉眼,將一切視線闔上。
什麼也看不見。
這樣就好。
明明就一臉泫然欲泣的樣子,葛變回貓,趴在嵐的肩頭上。
注意到葛的舉動,隱向前走,牽起嵐的手,另一手仍握著羽劍,依舊沉默。
「請你,或是玟茗芬,甚至西薩國,不要輕易挑戰我們。」
「不要欺人太甚。」
放下一句話,寒回頭牽起兩人的手,再次瞬間移動。
遍地瘡痍中,一片牆瓦掀起,樀灰頭土臉的起身,冰冷的視線看著她們離開的地方。
「天使候選生…」
低聲呢喃,嘴角卻微微揚起。
「將軍,屬下來遲了非常抱歉。」
一名男子憑空出現在樀面前,樀甚至笑出聲音。
「來的剛好,幫我轉答玟茗芬,我也失敗了。」
「是。」
行完禮,人又憑空消失。
「就算有神的力量,還不是有辦不到的事?」
從頭到尾,樀的目光一直停在同一個位置不曾改變。
瞬移到定點,一踏上地面,隱便伸手攔住站立不穩的寒。
「寒?」
嵐錯愕的看著兩人,看著隱手抓住寒的右臂。
「封。」
黑環出現在隱的掌心下,再次套在寒的右臂上,寒向前一倒,倒入隱的懷中。
「等會再解釋,先找地方休息吧。」
將寒打橫抱起,隱似乎早就預料到寒的狀況。
等找到旅店,將寒放在床上,隱坐在床邊,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嵐和趴在桌上的葛。
「那是神所賜的能力吧?」
黑環上完全感覺不出來魔法的波動,甚至不需要繁瑣的咒語,只要一個字就能封印與解封。
若要解釋,似乎只能用神的力量來解釋了。
「那是我的能力,為了鎖住寒不停留失的魔力。」
聖器庫爾所劃傷的傷口無法用魔法復原,而醫生也只能將傷口縫合,但…
傷口仍然無法癒合。
勉強用針線將傷口縫合,但只會不停的裂開,在這樣的情況下,寒想到一個方法。
裂開,是因為針線縫合的地方被傷口牽扯而撕裂,如果,用魔法固定住針線所縫合的位置,那麼,傷口就可以有所控制,不會輕易裂開。
然而,這表示必須要有魔力固定在針線所縫的位置,而不能夠輕易增減。
使用魔法會造成魔力波動,要試動到針線附近的魔力傷口就會再次裂開。
為此,寒請隱封印住自己身上的魔力。
若不要動用到法術,魔力就不會有所影響。
回想起遇到寒的狀況,寒的攻擊都是使用颺焌所給她的戒指──凝泉來凝聚水,幾乎沒有動用到法術。
「上次的傳送法術,是因為傷口已經裂開,寒將穩定的魔力挪來使用。」
補充說明,隱看著昏迷中的寒。
輕輕撥開髮絲,輕撫那緊閉的雙眼,隱輕聲一嘆。
而當許久的封印一解開,長期壓抑的魔力宣洩而出,氣壓隨之震盪,才會形成那樣的旋風。
這一次的魔力釋放,讓寒整個失去力氣,才會昏迷不醒。
「結界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還是得盡快找到醫生。」
葛開口,聽到現在,已經掌握大致狀況。
結界,只是在皮膚外層形成薄膜,暫時阻止出血及傷口擴大。
無法癒合的傷口,寒和醫生所想到的方法應該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了。
聖器庫爾,原本的主人,應該從來沒想過他的武器會有人試著想抵擋吧。
在他手下,不會有活物。
也因此,就算擁有著無盡的智慧,短時間內葛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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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就只寫到這裡,後續還沒動筆啊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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