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淨的歌聲,迴響在這空曠、無人的廢區。
但她卻自歌聲中,感受到那不曾說出口、也不曾落下的眼淚。
「不哭不哭,我知道妳的內心正在哭泣。」
看不到對方的模樣,只能從那一字一句、起伏不斷的節奏中推測對方此刻的心情與想法。
自有感覺時,就感受到這樣優美的旋律,一直迴響在心中、在腦海。
雖然對方不曾言語,但每一個音符都讓人糾結於心、忍不住落淚。
如泣如訴的歌聲,淒楚哀怨的情感,在她的心中,到底是何等的抑鬱?
「說不出口嗎?哭不出來嗎?我幫妳說,我幫妳哭啊,不要在妳的心裡哭泣了,妳的每一個音、每一段旋律,都在代替你心底的眼淚,不停宣洩。」
回憶停留在,父母過世後,再也不敢開口發言的自己。
「我最討厭爸爸媽媽了,我不要爸爸媽媽!」
「半半,不是……前面!小心啊……」
「半半,快躲下去!」
「妳……要照顧好自己……」
跟父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討厭。
再也不開口說話了,不要再說了。
不哭,不語。
即使到了阿姨的家裡,也是如此反應。
阿姨討厭我對吧?我也討厭自己。
因為半半不乖,因為半半亂說話,所以半半應該要被討厭。
在巷子裡到處亂跑、到處亂竄。
不想回去,阿姨會討厭自己。
所以躲起來好了,躲在外面跟垃圾一樣被丟掉好了。
就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在巷子中,找到這個廢棄的空地。
躲在破掉的沙發旁邊,要做什麼呢?
來……唱歌吧。
被一棟棟公寓圍繞的空地,回音不停迴盪,聽著自己的聲音,心中不自覺歡喜。
唱吧,將所有的一切都唱出來吧。
Sing,my Angel of Music
Sing,my Angel
Sing for me
只是到了天黑,還是要回家,媽媽有說過,要照顧好自己的。
不能,就這樣拋棄掉自己。
這是媽媽,最後說的話,半半會乖乖聽的。
不要再想,不要去注意,心,就不會這麼痛了。
蹦蹦跳跳的跑回家,阿姨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不要緊,不要想、不要看、不要難過,沒事的。
乖乖的站著讓阿姨數落,讓自己腦袋放空。
什麼都,不要去介意,沒事的。
每天都跑去那片廢墟唱歌,這裡是半半、天空、跟草地的秘密地點,有時候還會有小鳥來跟著合唱。
阿姨曾經試著跟隨,可是阿姨進不來,也不知道怎麼走。
所以,這裡是屬於半半的秘密基地,可以放心的歌唱。
然而,有一次唱完,卻發現有人站在面前。
害怕的躲到沙發後面,雙手掩著耳朵。
被發現半半會唱歌了,會不會被抓回去?阿姨會超生氣的。
躲了一陣子,發現對方沒有走過來,這才稍稍探出頭。
除了自己,已經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接著幾天,稍微收歛的唱著,一直都沒有人再來,鬆了口氣。
卻還是有些失落。
直到有一次,終於看到那個人回來,但當對方一發現自己注意到他後,便轉身離開。
想叫住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伸出的手,只好收了回來。
沒想到之後對方都會出現,心中是如此開心,雖然只有短短一首歌的時間,但是有人作伴的感覺,令人喜悅。
而當他拿下眼鏡、抹去淚光的同時,心中忽然意識到,離別的到來。
Think of me
think of me fondly,
when we've said goodbye.
請你,想起我,溫柔的想起我。
在我們說了再見之後。
至少,自己曾經出現過在你生命中。
不敢奢求,也不會去要求。
阿姨的呼喚聲,讓人不得不離去,最後看了對方一眼,跑步離開。
自此,突然覺得秘密基地好空曠。
卻也無處可去。
不停的唱著、唱著,感覺孤單、好想找個人陪。
希望能夠有個活潑、聰敏,能夠替自己把話說出來的人陪伴。
直到圍牆,將整條巷子圍起來時,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一直故意忽略告示牌,沒想到,還是面臨到無法再進去的時刻。
摸著圍牆,抬頭望著看不見的基地。
進不去了嗎?
該……何去何從?
等到天黑,工人們下班,找了個工人忘記關上的門跑進空地。
忘我的唱著,一首接著一首。
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唱了,沒有了。
無所適從。
為什麼,不能跟著一起消失在這?
「不哭不哭,我知道妳的內心正在哭泣。」
從心裡,響起另外一個聲音。
「說不出口嗎?哭不出來嗎?妳的每一個音、每一段旋律,都在代替你心底的眼淚,不停宣洩。讓我幫妳說,我幫妳哭啊,不要在妳的心裡哭泣了。」
沒有哭,半半是不會哭的。
怔怔的摸了摸臉頰,還是乾的,為什麼那個聲音會說自己在哭呢?
「不要哭,不要想著消失啊……」
心中的那個聲音,似乎明白自己的想法,明白自己真正的希望。
妳願意代替我嗎?
說不出口,可是就是覺得對方能夠明瞭。
「我幫妳哭,我幫妳說,不要再將所有的事情拋開了,不要在想著要消失了好不好?」
點了點頭,蹲在地上。
好累,好倦,不想管了。
交給妳了。
閉上眼,再次張開。
眼淚一擁而上,淹沒了整個心胸,抱著雙腿,埋頭大哭。
哭到累了,才緩緩起身,仰頭,隨著月光,望著被銀色覆蓋的廢區。
「哭不出來我幫妳哭,說不出來我幫妳說,妳的歌聲蘊含了太多太多、妳的心裝載了太重太重,好好休息吧,等到休息夠了,再輪我吧。」
琥珀色的眼,漾著淚光,閃耀在夜空之中。
走出工地,沒多久便聽到阿姨的呼喊。
就先從家裡改善好了,似乎挺有趣的。
「阿姨……」
怯生生的呼叫,梨花帶淚的面容,大哭後紅腫的雙眼,原本怒氣正盛的阿姨錯愕的放下了原本正要揮下的手。
「半……半?」
看到對方心疼的雙眼,心中鬆了口氣。
還有挽回的機會,等她回來,這個家就會是適合她的地方了。
「別哭了,我們回家吧。」
被緊緊的抱住,隱在淚光之後的雙眼,眼神,是如此堅毅。
-----------------------------------------------------------------------------
補充:英文是歌劇魅影 Sing for me 中魅影唱的那一段...
及 Christine 唱的 Think of me 的最前段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