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

        躺在床上，望著那個人的背影，忽然感覺迷惘。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早就已經習慣有他的陪伴，卻又不由得猜想，或許放開手，對他、對自己，是不是朝向更好的方向？

        「狗子，我們這樣繼續……好嗎？」

        家人的反彈、同性的現實、茫然的未來，不安且無所適從。

        抱著枕頭，呢喃著。

        然而，坐在電腦前的狗子依然毫無反應，是沒聽到嗎？

        瞄準著那專心打LOL的大頭，微怒的將枕頭使勁一丟，正中紅心！

       就說我很準吧！心中正歡喜，對方轉頭過來狠狠的一瞪，忽然有點心虛。

        低著頭，不敢說話，而對方也不發一語，轉頭回去繼續玩著遊戲。

        畢竟是自己理虧，沒什麼好說的，將臉埋進枕頭裡，心中是如此鬱悶。

        臭狗子，最討厭你了！

        明明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鬧，卻又如此不甘。

        轉過身，背對著對方，這些年的委屈一擁而上，咬著牙壓抑著。

        「阿晋，有什麼話就好好說，你這樣我怎麼知道？」

        沒多久，對方便走到床邊，低聲哄著。

        不回答，抱緊著枕頭。

        狗子無奈的摸著自己的頭，輕柔的力道令人有些放鬆。

        或許就是這麼令人眷戀的觸感，才會讓這段感情持續到現在吧？

        瞇著眼，感受著對方的溫柔。

        眼角，卻是酸澀的。

        如果說，真的要放開手，自己真的捨得？

        驀然，枕頭被人一把搶去，來不及反應的自己抓著空氣，肩膀則被對方一手壓制。

        身體被強迫轉正，咬著牙，試著將頭轉向，就是故意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臉。

        雙手被狗子的另一手牽制住，緊閉著雙眼，不讓眼淚流下。

        「阿晋，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好嗎？」

        狗子輕柔的低語，試著安撫。

        這才張開泛著淚光的雙眼，卻還是不願意轉頭，側著臉，回答。

        「阿神和梅子都結婚了。」

        「是啊，喜宴時我們玩得很開心。」

似乎是想起當時阿謙惡整阿神的畫面，狗子輕笑，而自己也不由得微笑。

        「阿謙手上的戒指很閃亮。」

        前陣子出去玩，注意到阿謙摸著手上的戒指，看著巧克力傻笑著。

        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問都不用問。

        就算沒看著對方，當此話一說出口，感覺狗子望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深沉。

        沉默了數秒，心中幽幽嘆息。

        「沒要比較的意思，只是……」

        沒有要勉強你，只是覺得很不安。

        你到底，有沒有要跟我過一輩子的打算？

        閉上眼，不敢去問這問題的答案。

        「阿晋。」

        輕聲呼喚，自己卻忽然不敢面對，緊閉著雙眼不肯張開。

        「阿晋，張開眼，看著我好嗎？」

        鬆開肩上的牽制，寬闊的手掌貼上了面頰，如此溫熱、如此熟悉的溫暖。

        「請你看著我，好嗎？」

        不厭其煩，再一次的重複，這才張開眼，面向對方。

        深邃的雙眼注視著自己，心跳，是如此失序。

        「不要轉頭，阿晋，聽我說。」

        「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承諾，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想將你留在身邊不放你走！」

        炯炯目光，緊緊攫住視線，眼中的深意，讓人無法轉開。

        「但是，我看你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不想改變，所以我才沒有表示。」

        款款深情，一直在那雙眼中，不曾變過。

        「我隨時都可以給予承諾，然而，現在的你願意嗎？」

        輕撫著臉龐的手心，是那麼輕柔，像是在觸碰著一件再珍惜不過的寶物。

        就是因為看穿了自己心裡尚未做好準備，還沒打算走到最後的那一刻。

        還想多享受一點現在的生活。

        所以……

        你果然，比我自己還懂我啊。

        明白了這點，就覺得胡思亂想的自己很無聊。

        被禁錮著的手無法遮住自己的面紅耳赤，困窘的表情在對方眼下一覽無遺。

        閉上眼，等著對方戲謔的笑聲。

        「笨蛋，你在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明白後，你還會想繼不繼續這個問題嗎？」

        出乎意料，狗子只有無奈的苦笑，沒有像平時嘲諷。

        原來，你有聽到我的呢喃啊。

        不好意思回答，而狗子也非常有耐性的以視線緊迫盯著，不再言語。

        沉默蔓延，直到自己輕微搖了搖頭，這才感覺對方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也讓對方不安了呢。

        對於能夠輕易讓狗子心慌這點來說，心中是歡喜的。

        但是還是很抱歉讓對方難過了。

        「狗子，抱歉，我……」

        難得的開口道歉，未完的話語卻被狗子以唇吞沒。

        蜻蜓點水的一吻，狗子的目光逐漸轉暗，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

        「知道錯了？那……該怎麼補償呢？」

        心中猛然一跳，在此同時，狗子又再次俯身，溫熱的氣息貼在臉上，極近，卻又僅是差點貼上的距離，令人心癢難耐。

        「讓我心慌的代價，可是很高的呢。」

        邪魅的笑容漾著，深沉的目光讓人心跳加速。

        「那麼，我要開動囉。」

        被緊扣著的雙手，從來沒試著掙脫，害羞的轉過頭，閃開那炙熱的視線。

        才沒有期待著這樣的發展喔，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