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

〈二〉

點了杯她常喝的咖啡冰沙

坐在最角落的那個位置

緩緩喝了一口

冰

冷凍喉間

難怪她總是迅速品嚐

她應該很喜歡那樣的感覺吧

看著吸管

腦中浮現她拿著吸管攪拌的動作

學著她的動作

看著淺色的螺旋

想著她

看著冰沙慢慢融化

輕啜一口

甜

甜在口中擴散

冰在舌上化開

為什麼她可以喝這麼甜？

都不會膩嗎？

想拿冰塊加進去

淡化甜度

但伸出的手猶豫了一會

還是放下

就是為了體會她平時的感覺

還是別添加東西好了

看著對面的空位

他不時看著手錶

這就是等人的感覺啊

他好像很常讓她等

真的不懂她

為什麼老是喜歡喝那麼冰那麼甜？

再喝一口

確定自己不喜歡

嘆了口氣

都跟她說幾次不要喝了

傷身

她就是不聽

旁邊傳來小提琴的琴聲

似乎很耳熟呢

想不太起來

究竟是在哪裡有聽過

輕敲著桌面

不自覺得跟著節奏打拍子

抬起頭

看著窗外

偶而看著手錶

若時間可以淡化一切

那指針早已走了好幾步

希望的濃度又降低了多少呢?

一手靠著下巴

看著熙攘人群

她會讓他

等到什麼時候呢？

想到此

他苦笑了下

他每次都讓她這樣苦等

怎麼有資格抱怨她讓他等？

畢竟

是他的問題呢

輕啜

讓甜味在口中散開

不同他心

相反的味道

說不定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喜歡吧

太過相異

或許會有新鮮有趣的感覺

或許會有相互吸引的力量

然而

互相排斥的可能更大

所以

他不喜歡

那會讓他感到無力

想到挫折

所以

他放下杯子

看著手錶

她總是笑他

為什麼總是看著手錶

那不是讓人感到時間流逝的無奈嗎？

他笑了笑

不答

那是一種習慣

一種潛意識的反應

一種

對生活的規律計劃

她懂嗎？

若懂

為什麼不能理解他是為她而忙碌呢？

嘆口氣

不再敲著桌面

視線轉開

看著窗外

想著她

想改變這個習慣

想斷掉這個規律

但已養成的習慣

哪那麼容易輕易更改？

期待已久的夢想

豈能夠就此放棄？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腦中不自覺得想起他們的初次會面

手指

不自覺得輕敲桌面

看了眼手錶

等到回過神來

才發覺

剛剛是不是又看了手錶了？

無力的嘆口氣

喝口咖啡

溫度

早已回溫

心

卻痛了

看著手錶

又是一嘆

閉上眼

放空思想

她應該是累了

或是倦了

選擇了鬆手吧

再度張開眼

他的眼神渙散

起身

離開

融化的咖啡冰沙

依舊沒有喝完

他等的人

終究沒有出現